那时,他和猫子都在公社文艺宣传队里。人们叫他小宋。在全国只能唱八出戏的年代,各种基层文艺团队空前的活跃,空前的忙碌。
猫子和小宋一样,是从生产队抽上来的年轻人。猫子非常勤快,收拾服装道具、打扫卫生,帮大师傅择菜端饭……眼睛里看得见活儿。猫子低眉顺眼,小猫一样的悄无声息。
时间久了,小宋越发压抑不住自己,煎熬中偷着往猫子的绿挎包里塞
可是小宋受不了了。给人家写信,没有一点反应,失望之余内心不免沮丧,甚至觉得有犯罪感。悲观情绪渐渐控制了他,几近绝望。
入秋,文艺宣传队放假。后来,再也没有集结,其实就是解散了。以后的日子,忙着眼前的事,没有和猫子联系过。
六七年后的一个冬日,他从县城搭车返乡,上车,正巧大客车里还剩一个空座。他过去,在抱孩子的年轻女人旁边坐下。车走了一段,感到旁边那女人在轻轻拉自己左袖口。
猫子——她的笑是那幺开心!一个快乐、亲切且丰腴的年轻母亲,可就是和从前的猫子对不上号。理想中的猫子该是什幺样子?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如今就在眼前。
他从包里拿出两个红苹果,猫子怀里的小丫头儿有些怕羞呢,母亲鼓励她接过,说,快谢谢舅舅。
母女俩是中途下车的。他帮猫子把包裹拎到车门前,车启动时,连猫子怀里的小丫头儿也伸出小胖手来,在寒气里冲他一个劲儿摇晃……
他给我讲这段往事时,我们都叫他老宋了。“你没问她要地址吗?你为什幺不要初恋女友的电话?”
“你这小子,满脑子想的什幺?”老宋拍我一下。
老宋使劲地吸了一口烟,目光幽幽地向远处望着,不说一句话。我想,老宋又一次失去和猫子的联系,心里一定不是滋味。
唉!老宋。唉!猫子。